秀的小道童给两个人沏上茶水,端上果盘点心,供两人享用,简单寒暄了几句,高峒元问道,“九爷,这一次中堂大人……”
“哦,是这样的。”高九问道,“圣驾还京了,道长可知道吗?”
“这,略有耳闻,圣上北上御敌,率军苦战俄军,一战而功成,再战则开列疆土,我大清百姓,皆为皇上英明神武、指挥若定而欢欣雀跃,百姓慨叹,时逢明主,实在是天下人的福气啊”
“嗯九附和的频频点头,一直等他说完,这才开口说道,“便是如此了。皇上回京之后,宫中出了一档事,……”他停顿了一下,故作神秘的说道,“此事仅限你我,要是有第三个人知晓此事——道长学识深厚,这等事关天子的大事,一旦泄露出去,有何下场,想来不必我多多分说吧?”
“啊,自然,自然。”高峒元又是紧张、又是兴奋的瞪大了眼睛,直愣愣的望着高九。等着他说出下文。
“皇上回京,乏透了的身子,与几位主子娘娘又是数月不见,难免震卦一回。但不料,某位宫中的女主子,与皇上琴瑟不谐,弄得万岁爷龙颜震怒,多日来很是不愉——不瞒道长,我家老爷,日夜为此烦心,总想着找个什么办法,为万岁爷纾解一二。”
听到这里,高峒元自以为听明白了,不过是寻美以献嘛但他立刻知道,事情不会那么简单,若是如此的话,又何必要找到自己头上?肃顺的权势在朝野之间谁不知道?要真想找一个好女进献给皇上,有的是人听用呢因此只是静静的听着。
“不过嘛,我家老爷也说了,皇上的脾气,有别旁人,女色之事,虽是圣心所好,但其中更有一节,便是……”高九尽量放低了声音,和高峒元耳语几句,最后说道,“咸丰七年,皇上南幸两江之地,回銮途中,听我家大人奏陈过之后,心中多有遗憾,若是能够在京中一近佛家芳泽,自然也就是君父所大喜过望了。”
这是个出乎意料的难题。高峒元门下多有清客篾片,他也知道在江南有一些玷辱佛门的勾当,京中这样的首善之区,自然不能容这样名为尼庵,实为艳窟之处的留存,但实际上,还是有的。不过这其中有一个难处:这样的地方,从来是富商巨贾屈身相就,还从来没有像其他轻吟小班那样,可以‘出条子’的呢但肃顺派人把难题抛过来,就是再难,也一定要做到。不然,赏赍未至,自己的一条小命怕就保不住了。
想到这里,他沉吟了一下,“此事,容小道思量数日,如何?”
“需时多久?”高九说道,“我家老爷在皇上面前可是打过包票的,最迟不过破五,就要有嘉信的”
“请九爷上复中堂大人,初五日之前,一定有所回复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高九把事情知会到,并不多坐,起身告辞。临到门口的时候,又站住了脚步,“道长,还有一句话要讲在前面。”
“是,请九爷吩咐。”
“万乘之尊的一国天子,身份贵重,可不敢以那些风尘女子胡乱改扮而成——否则的话,一旦事发,不要说是你一身难保,就是我家大人,怕也要受你牵累——这其中轻重,道长三思。”
高峒元还真是打算着在自己的门徒之中找一个清丽可人的,打扮好了,送进宫中,不料给高九想在了前面,这一下,可就得另外想办法了、。
送走了高九,高峒元思索良久,终究还是没有什么好区处——这自然是一个极好的机会,一旦成功,不但可以入得肃顺的青眼,进而能得皇上召见,言语奏对上人见喜,赏赐个一官半职,不过是万岁爷一句话的事,但要自己如何说动住持,将人带出来呢?高峒元转念一想,火到猪头烂,钱到公事办。凭自己在北京城中的交游广阔,便不信办不下来
当下命人将往来拜年的一应贺客尽数挡驾,自己乘一方小轿,从万福居出来,直奔城西——潭柘寺边不远处,就有一处非个中人不能进入的小尼庵,住持名叫释渡闲,庵中有人数很是不少尼姑,还有一些带发修行的女弟子,表面上看起来吃斋念佛,实际上,做的都是皮肉生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