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都有点傻了眼,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,历来出红差,都是这几个人大发财源的日子,但即便是犯人家属肯使钱,也只是在一些诸如上绑、私藏人头、或者是凌迟处死的时候那些好处——没有人敢保证一刀下去之后,能够颈断皮连的。
提牢司的主事自然不干,“我可告诉你们哥几个,这份差事是应也得应,不应也得应!恭亲王交代下来的话,哪一个敢打半点回票?少废话,自己想办法去!”
上命下派,几个刽子手没有办法,只好自己想解决之道,最后给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,可着中堂大人的脖颈厚度,在刀上焊了一根横条,切刀入颈的时候,有横条阻挡,刀锋不可再进,也就可以保证不至于入得太深了。
这样的事情奕自然不会去过问,今天叫起,皇帝的脸sè也很不好看,草草议了几件事,便即罢了。奕几个人退下来之后,载垣自去办差,这几个人收拾一下,乘车到了菜市口。
又过了片刻,奕提前派出去的听差回来了,带着一个大大的食盒,在棚中打开来,取出几样小菜,诸如冬瓜燕窝、蛎黄乌鱼蛋羹之类,还准备了一角酒。
柏葰估量着时间有限,倒也不和众人客套,据案大嚼了一番,用热热的手巾把擦擦嘴角的汁水,拱手一笑,“多谢王爷赐食之德!列位王爷,大人,老夫先走一程了!”说罢转身出棚,自己双臂后剪,示意重新上绑。
奕摇摇头,“不必上绑。”
圆明园中,皇帝绕室蹀躞,跪在地上的刑左郑敦谨一句话也不敢说,甚至连头也不敢抬起来,只是一双眼睛跟着皇帝的脚步来回打转。
御案上放着的是一本明黄缎面封皮的上谕,内中写明了此次科场大案中要处置的人犯名单、所犯罪行,只要皇帝拿起笔来,批一句知道了,然后用玺,就可以赍旨到菜市口,传喻开刀——因为是要刑部右侍郎会同京畿道御史两个人骑马赍旨而至,所以叫驾贴。
事到临头,皇帝真正是不忍落笔,对地上跪着的两个人看也不看,来回走了几步,“六福,现在是什么时辰了?”
“回皇上话,离午时还有一刻钟。”
皇帝用力点了一下头,心中不再犹豫,走到御案前,拿起朱笔,批了几个字,随即用上了玺印,向下一递。
郑敦谨双手捧过,躬身退了几步,到外面方才转身,出殿门的一瞬间,六福分明听见他呜咽了一声!
一路到了菜市口,监斩官验过驾贴,当众登台,宣读上谕,“……科场为抡才大典,交通舞弊,定例簒严,自来典试,大小诸臣从无敢以身试法,轻犯刑章者,不意柏葰以一品大员,乃辜恩藐法,至于如是。柏葰身任大学士,在内廷行走有年,曾任内务府大臣,军机大臣,且系科甲出身,岂不知科场定例?竟以家人求请,辄即更换试卷,情有可原,法难宽宥。言及至此,不禁垂泣。”
“……柏葰着照王、大臣所拟,即行处斩,派郑亲王端华、怡亲王载垣前赴市曹,监视行刑。已革左都副御史程庭桂、已革工部候选郎中程炳彩、编修浦安、已革举人罗洪思、已革主事李鹤龄、已革贡生李旦华、已革兵部候补郎中陈晶彦、已革庶吉士潘祖同、已革生员谢森樨、已革生员王景林、已革生员熊元培、已革生员平龄,柏葰府中下人靳祥、陈晶彦府中下人胡升、等十四人,均照例斩决,以昭炯戒。”
“……嗣后科场大典,秉衡文者,皆当洁己虚怀,杜绝干请。应试士子,亦各立品自爱,毋蹈夤缘覆辙,正为上体维持风气,尔在廷诸臣,当能默喻朕衷也,钦此!”
驾贴念完,连柏葰在内的十四个人倒有十三个碰头谢恩,只有一个程炳彩,呜呜咽咽哭声不绝,连一句最简单的,“罪臣领旨谢恩。”的话也说不出来了。
程庭桂给押得距离儿子远远的,听着儿子的哭声,心中如刀割一般!原来,他父子二人另有一件伤心事:程炳彩是他的儿子不假,却并非是眼前这个陪同赴死的孩子——而是他的长子程炳厚!
程炳彩是他的次子,人很年轻,做事更加毛躁,接了李旦华假借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