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别院也该循着王府的规矩……”金钏肃然说道。
彩春不耐烦,“人家想着你,你还不领情。”一屁股坐在石凳上,来来回回打量,“以前还觉得棠梨院小,叫那破宅子一比较,才知棠梨院的好。”
金钏板起脸孔,“破宅子?你是说小娘子赁的宅子?”
“可不就是嘛。你不知道,耳房里一股子霉味儿,都没法住人。也就茯苓没见过世面不嫌弃。”
这趟来凉州。彩春、茯苓、金钏、银钏同乘一辆车。四个人年纪差不离,吃住在一处。彩春看不上从司苑局调来的茯苓,两厢一比较,跟金钏银钏走的近些。
金钏斥道:“作死啊你!敢这般议论小娘子!”
彩春嘁一声,瞅瞅四下无人,俯在金钏耳际说道,“你不知道吧,她、啊不是,小娘子右手这样的……”学着玉姝的样子,攥紧右拳在金钏眼前晃了晃。
玉姝右手有残,金钏银钏是知道的。薛婆婆教给她们碗筷、茶具等物都要摆放在左手边,方便玉姝取用。是以,金钏并不惊讶。
令她始料未及的是,安义郡主在王妃跟前一口一个思念玉姝姐姐,三句话不离骨血亲情。实则又如何?她的婢女对小娘都敢如此轻视,安义郡主关起门来又是如何排揎小娘子的也可想而知了。
金钏眸光微冷,语气淡淡,“我去找阿翁,求他调你回来。”
回来?
彩春一想起池昊,就舍不得了,连连说道:“不用!不用!其实也不是都不好!”
银钏在屋里听见彩春说小娘子如何如何,也生出好奇想要听听,搁下手中活计走了出来。彩春一手拽着银钏,一手拉住金钏,“哎呀,你们就好了……”
金钏不露声色的从她手中挣脱开,瞟了银钏一眼,“阿翁最是心软,你跟他说他准答应。”
银钏会意,也抽出了自己的手。
彩春扯扯唇角,腼腆笑笑,“咱们姐妹一场,我帮你们受苦受累也是应该的……”
金钏暗自冷笑。
打发走了彩春,金钏把彩春说的话学给银钏听,银钏忧心不已,“彩春必定不会悉心伺候小娘子,要不咱们去求阿翁把彩春换回来。”
“我昨儿个才去的。阿翁怕咱俩身子没好利索,过了病气给小娘子。再一个,我觉着茯苓是个明白人,你没听彩春说,茯苓在耳房睡,那也就是说,茯苓在小娘子跟前服侍。”
“可茯苓种菜种瓜摆弄盆景花卉是把好手,服侍小娘能行么?”
“心向着小娘子就行!”金钏想到彩春谈及玉姝时,目中一闪而过的鄙薄与轻蔑,心里一阵阵发酸,“彩春说的话,我字字句句都给她记着,等回东谷,禀给王妃知晓,定要叫她好看!”
银钏重重点头,“嗯”了一声。
俩人正说着,莲童急匆匆跑进院里,还未站定,便气喘吁吁说道:“阿、阿姐,小娘、小娘子来啦!”
莲童是银钏的弟弟,为秦王端茶送水,跑腿传话。这会儿趁着放饭,偷溜出来。
银钏佯怒,“你怎的不等天黑才来跟我说?人家彩春都先你一步!”
金钏看不过眼,为莲童抱屈,“他得在王爷跟前支应,哪能像彩春那般没规矩?”从荷包里掏出几颗狮子糖塞给莲童,问他,“小娘子是何模样?”
莲童把糖接在手里,认真回想,“唔,小娘子……白净,眼睛大……”再说不下去了,他送饼馁的时候瞄了一眼,压根没敢看仔细,只得说点别的凑数,“小娘子带着豹郎君来的。”
阿豹救下玉姝一事,是阿翁对他们说的。私下里,他们叫阿豹做豹郎君。
“豹郎君就这么大点儿……”莲童比比划划,“王爷抱它它都不怕……”说着丢一颗狮子糖进嘴里。
又零星想起玉姝的穿戴,拉拉杂杂讲了一通,金钏银钏听的津津有味。
莲童临走时,银钏还不忘耳提面命一番,“小娘子的口味要记住,哪样点心用的多下次就多送哪样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