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方正堂并不算多么轩敞,也称不上雅致,却是显得十分朴素,仅仅只有一张堂桌,以及两排书架,在堂桌的后方坐着一人,一袭朴素白衣,样貌看起来十分年轻,似乎只有三十岁上下,书生样子,气质淡雅,手里正拿着一本书细细研读。
倘若放在外面,很难看得出这便是那位来自州府的监察使,朝廷四品大员。
晏景青静静看着书,似是全神贯注,并未注意到陈牧的到来,而陈牧也并不有其他动作,更不出声打扰,就安静的站在前方侍立等候。
过了一会儿。
晏景青忽然脸上露出一丝淡笑,似是看到了什么开心之处,左手端起旁边的茶盏抿了一口,慢慢点了点头后,这
才放下手里的书卷。
随后他抬头看向陈牧,细细打量一眼,忽然说道:
“君子何以修身?”
陈牧微怔,但随即便应道:“君子之行,静以修身,俭以养德,非淡泊无以明志,非宁静无以致远。”
晏景青眼眸中闪过一丝讶然之色,但却继续问道:“何以治国?”
陈牧心中迅速思索,很快拱手回应道:“道之以政,齐之以刑,民免而无耻,道之以德,齐之以礼,有耻且格,治民者不可徒恃其末,又当深探其本。”
这次晏景青不说话了,露出一阵沉思之色。
过了一会儿。
他才叹了口气,道:“乱世之中,又谈何治国”
江湖中的称呼‘白衣书生’,那并不是他故作此态,而是他本就心向盛世,以政道闻名于朝堂,治国治民才是他的夙愿,以武力江湖厮杀根本不是他的追求。
接着又看向陈牧,眼眸中的讶异之色更盛了些。
方才看书之际,他也只是随口一问,没想到陈牧能一一答上,并且每一句话都存有理念和知行,并非随口而答,这些他平时虽然也时常有感,但却不曾这样归纳总结。
“你师长是谁?”
晏景青短暂沉吟之后问道。
陈牧却摇了摇头,道:“并无师长,只是平日里多读了些书。”
“嗯”
晏景青微微点头,他此时也想起来,关于陈牧的信息里,其人是底层差役出身,也不曾学过文法,因此能对出那些话,也只能是从书中得来,并且还不是一本两本。
看着陈牧,他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。
作为堂堂监察使,身边投其所好的人何其之多,为了和他攀附关系,而去故作姿态读书学文的,他见过太多太多了,但眼前的陈牧却不可能是故意攀附。
毕竟他来到瑜郡,也才不过是近来之事,陈牧能有那些归类总结的观点,也不是随便记下一些文法书籍就能答出来的,必然是有过一些思索,而且他记得,陈牧的履历之中,也曾有担任过‘差司’一职,这一职务并不多高,但恰好便是最底层的‘治民’之位。
“若是盛世之时,你我或许皆在朝堂为官,然当今乱世,欲一展心中抱负却不可得,天道于我何其薄也。”晏景青叹了口气。
这话陈牧却不做回应了。
甚至心中暗自腹诽,堂堂玉州监察使,四品大员,顶尖六腑境存在,那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去想的身份地位,这位却还十分不满,口称天道不公。
当然这些话肯定是不能吐槽出来的。
晏景青似是有些怅然,过了好久才再次回过神来,见陈牧仍然侍立在前,神态平和,不见烦躁,不见奉承,不卑不亢,于是细细思索后,道:
“以你武道之上的天赋,若是早入七玄宗,或许也能位列真传,可惜出身清贫,稍迟了些,而今再入七玄宗也并不合适,且听伱言论,或许你对当今之世也有自己的看法,尤其你从底层一步步而起,更担任过